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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岛,原名赵振开,祖籍浙江湖州,1949年出生于北京,1969年建筑工人,1989年移居海外。 中国当代最具影响力的诗人,近10多年来一直被认为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物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勇,1968年出生,著名青年散文家。

在家里,北岛享受着作为主人的乐趣。 现在,他从言语中走出来,融为一体,谦和、优雅、深邃……

北岛(左)和祝勇

那辆奔驰越野车的后备箱像卧铺一样宽。 推入北岛,我们出发了。 目的地是加利福尼亚北部的小镇戴维斯,北岛的家。 北岛像往常一样瘦,我说他像偷渡者一样,车迷留胡子,长相欺诈,正宗的蛇头。 我们坐在前面,大声说话,放肆地笑了。 北岛倚着他的卧铺睡觉,安静如诗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从伯克利到戴维斯大约需要一个小时。 加州大学在戴维斯有一所学校,北岛在这里执教。 北岛认为戴维斯没有好处。 “看这里的明信片就够了。 丑陋的水塔、大群的牛羊、农贸市场,或者是作为城市象征的旧自行车、前轮大后轮小、达芬奇设计的东西,都用铁管焊接,扎进城市主干道的第五大道”,我不这么认为。 是个以中国城市混乱喧嚣为习性的人,我有我的发言权。 至少它的大丛林和隐藏在树丛中的精巧房屋,说明它是一个充满诗意的小镇。 于是,我用罕见的奇怪方法表达了对这个小镇的赞美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翻开北岛给我的散文集,“帕尤塔河代表历史,流经城南。 两条铁路的交汇处构成文明困境般的等腰三角形。 中心经过很明确,作为学龄前教育的识字率和数量一样,用数字12345与abcde交叉。 岁月向外延伸,思路多而杂。 美国总统、印第安部落和树木加入街道名称。 戴维斯的第一个居民纵横躺在街上。” (北岛:《乌鸦》、《失败之书》,汕头大学出版社,2004年版)

“北岛的家”

网络风格的街道有北岛的家——2楼house。 后院有游泳池,树墙外,是一片巨大的草原。 北岛在打扫他院子里的木桌子和木椅子的时候,我告诉了他。 在树墙上打开门,那片草坪就会变成你的家。 绕着院子走在附近,北岛笑着,和女儿田田在草坪上散步。 北岛给客人准备好茶后,我站在那棵老树秋千的边上,看到了那片草坪。 草坪柔软,象征着安全,所以适合写作、回忆、恋爱。 那碧绿的草坪使我的眼球显得有点贪婪,同样贪婪又有阳光,随意地停泊在草坪上的大面积上。 草坪另一边的房子小得像积木,草坪上没有人。 附近有个男孩正在踢球。 被树壁隔开,看不见。 偶尔只能听到球撞击木墙的声音。 有一次球飞进院子里,北岛跑过来,对着树墙说:“are you here﹖? ”,然后把球扔了出去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入口的街道是查尔斯。 北岛说,查尔斯是上校。 他在越过崎岖的nieHuada山脊( sierra nevda ),艰苦旅行了五个月之后,于1841年秋天到达这里。 一个身体,渐渐变成一个城市。 差不多一个半世纪后,北岛来到戴维斯,住在查尔斯旁边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伯克利大学东语系的朱宝雍教授说,北岛在戴维斯分校获得了教职,但后来学校给他降了工资,北岛生气地辞职,又生气地买了房子,住在学校旁边。 一切迹象表明,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地址。 北岛说他买的时候一眼就喜欢,没看到第二个房子。 房子前面有草坪,房子后面有院子,院子和那大片草坪之间,有密集的橘树。 一楼有两个大客厅,有壁炉的墙壁整体堆着红砖,遮天蔽日,气势淳朴。 客厅太舒适了,卡在壁炉边的沙发上,很容易睡着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北岛开始拌饺子馅,把预先煮好的乌鸡汤一勺一勺地放进去。 厨房是开放式的,在两个客厅的中间。 有人工作,有人环顾四周,也有人指手画脚。 画家范迁在工作上最努力,说话也同样努力。 北岛不失时机地插几句,每次都是妙语。 北岛在小学生的时候自称因相声而出名,后来停止了朗诵。 他的一些正义之言很严厉的诗一点也看不见,但现在我相信了。 北岛的幽默在他的散文中表现得很好。 北岛说他的美国朋友是诗人。 一次诗歌朗诵会,每个人要朗诵十分钟,这位老兄朗诵了一个半小时,还停不下来。 两个诗人站了起来,他发现了。 慢慢地从胸口掏出手枪,一手拿枪,一手拿诗集,继续朗诵。 北岛学得很好。 我们都笑。 我说过,语言霸权会从枪里出来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北岛随后给我们看了画家周氏兄弟和音乐家一起创作的集诗、画、音乐为一体的朗诵会的录像。 确实擅长朗诵,声音圆润温和,和中国朗诵吃饭的人们本质不同。 北岛称后者为“革命读法”,“杀鸡儆羊的声音和触电的感觉混杂在一起”(北岛:参见《朗诵记》《失败之书》) 1979年4月8日,《今天》编辑部在北京玉渊潭举行了朗读会,北岛和芒克事先侦察了地形。 郭路生和北岛的朗诵还是革命性的读法,雕刻家王克平正好相反。 听众约4500人。 从“空来看,有三种不同的颜色。 以听众为中心,灰青土绿。 还有外国人,花中胡哨; 最外面是警察,很蓝。 ”。这些都写在北岛的《朗读记》里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哇哈哈的时代过去了。 人一生中经历了几个轮回。 一切都有隔世之感。 我坐在窗户下看北岛的书,有时抬头看北加利福尼亚的天空空,想眼前的这个身体是不是我少年记忆中的北岛。 感觉北岛离得更远。 我不知道这是空之间的距离还是时间的距离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我们在餐桌上陷入了激烈的讨论。 北岛对《答案》这首诗基本上是否定的。 “从某种意义上说,那是官方语言的回响。 那个时候,我们的文章和革命诗歌有密切的关系,很多都是高音,大词,有语言暴力的倾向。 我们来自那个时代,不能不受影响,这些年来,我一直在文章中反省,试图摆脱那句话的影响。 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,是一生的事”这些话是北岛2002年11月在波士顿接受上海《书城》杂志采访时,收录了他的“失败之书”。 晚饭前刚读完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文学终于逃离政治手掌,刺激惊险。 文学经历九死一生,好在它还健在,同时有正常生活的希望。 有趣的是,文学家们此时表现出了某种不快。 想起欧阳河的“纸手铐”,说起被戴纸手铐的人,因为害怕纸手铐破裂而受到惩罚,长时间紧紧粘着两手腕,睡觉也不例外。 出狱后,纸手铐解开了,但恐惧让他的手腕无法移开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如果为权力服务的文学是赝品,那么对抗权力的文学也是文学赝品。 北岛在回答查建英的提问时表示:“你看到中国历史的恶性循环还不够吗? 反叛的智慧和意志经常被消除和取代。 ”。 北岛诗歌的转向非常明显。 由于文学长期存放在政治的冰箱里,以保鲜的名义被加工成僵硬的物质,语言失去了弹性,北岛的变革首先从恢复文学的活力开始。 受此影响,“与其寻找新价值神话的庇护,不如寻找活力”,北岛开始对自身的创作背景进行了巨大的调整。 他想:

“北岛的家”

必须修改背景

你可以回家乡

(北岛:《背景》《北岛诗集》)

北岛对政治有高度的警惕——不是政治眼光,而是对政治本身,它包含了所有的角度。 所以,他在距离政治100米的地方很快就会回头。 当然,我认为处理政治的最好方法是冷静地替换这种极其敏感的东西。 因为公共话题是任何人都无法摆脱的命运。 欧阳河在《站在虚构的一边》中说:“从现实政治的角度来说,把北岛作为诗人来夺走是不公正的。” 对于时代发言人的作用,北岛厌倦了,开始向幽灵众多纷繁的个人经历大步前进,比任何大主题都有更多庞杂的可能性。 时代不再重要了(或者说时代已经不存在了)。 北岛放弃了革命性的读法,用更投入的方法,开始自言自语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这样的旅行已经没有行人了。 尽管拥有自由和平静,北岛却很孤独,更孤独。

北岛的房子很大,大多穿着空。 他在密歇根教书,妻子甘琪在纽约工作,女儿田村在北京读大学。

空之间越大,越给人寂寞感,至少它从体积上验证了人的渺小。 北岛的空之间越来越大——我说的不是他的家。 (我去过科罗拉多大峡谷,但是被它的大小吓到了,不敢再去了。 从出国那天起,整个世界开始成为他新的“背景”,混沌的外部世界在有点清晰的同时,也按照诗的逻辑联系在了一起。 他的身影出现在无数的可能性空之间。 但是在我眼里,他的身影反而消失了,连回声都变成了空洞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在餐桌上谈论流浪。 范迁说,他认为自己在漂流,但没有人像北岛那样流浪。 北岛有一个文案叫《搬家记》,开头是这样写的。 “从八九到九五的六年间,搬家了七国十五家。 必须承认这种行为近乎疯狂,我差点没出过国。 深究起来,除了外在的原因之外,肯定还有更秘密的冲动。 我喜欢秘鲁诗人萨塞尔、魏耶的诗句。 “我什么也没漂流……”(北岛:《搬家记》,《见失败之书》)这篇文章最精彩的地方是,他搬家的速度很快,所以一个叫玛丽亚的朋友写信去追他。 复印件是这样连接的。 “这几年可能不是我在搬家,而是世界舞台在运转。 我想起玛丽亚。 她在这个舞台上孤独地奔跑,列举着什么地址不明的信,直到信被冷风吹走,消失在空之中……”

“北岛的家”

在家里,北岛享受着作为主人的乐趣。 现在,他从言语中走出来,融为一体,谦和、优雅、深邃。 北岛回来了。 这是大家的节日,包括他自己在内。 大家都很兴奋。 大家都在热烈讨论。 开始喝酒喝葡萄酒,之后换成了五粮液。 我觉得两锅比较好。 北岛话很少,所有的身体都很小心,但他在谈话中胸有成竹。 很遗憾,这个世界上没有普遍的真理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背景在说话,所以误读成了常识,吵架是不可缺少的。 有一瞬间,他脸红到北岛,用革命性的读法发言。 北岛像绅士一样平静下来。 这让我深感羞耻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出来抽烟。 北岛也跟着来。 其实我们平时很少抽烟。 我们坐在后院的木椅上,没有说话。 我向他道歉,但终于没有了。 我觉得有很多话要说,所以干脆不说。 两个烟头在夜色中交替消失,就像某种神秘的暗号。 “夜晚正在变得完美”(北岛:《二月》《北岛诗集》)我觉得那个瞬间很好。 虽然是深秋,但是北加利福尼亚的夜晚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冷。 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。 看着游泳池,感觉就像一个很深的洞口,隐藏着更深的路。 我有种恍惚感,觉得别墅的这顿晚餐像是虚构的。 尽管每个人的样子都很真实。 失去北岛的客厅不再是客厅了,大家都钻了鱼出来,笑声一下子冲破了玻璃窗覆盖了我们。 北岛建议大家吃蛋糕。 没有人过生日,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吃蛋糕。 蛋糕确实很好吃。 成为那天晚上记忆的一部分。 北岛两天前刚从密歇根回来,两天后就要飞往纽约了。 仿佛有了默契,大家延长了离别的时间。 北岛继续住着,但我们拒绝了。

“北岛的家”

全球化缓和了人们的状况。 使相遇变得容易,更困难。 我们可以在很远的地方相遇,很快就会各自跑得更远。

国内近年出版的北岛着作

《北岛诗集》北岛萩南海出版企业2003年1月

《失败之书》北岛萩汕头大学出版社2004年10月

《时间的玫瑰》北岛编着中国文史出版社2005年8月

祝勇

标题:“北岛的家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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