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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节快到了,各站都坐满了,“回家”是每年春节前的一大主题。 对春节的普通中国人来说,这意味着回老家吃团圆饭。 “月是故乡明”、“少小家的老板回来了,乡音鬓发未衰
”,同样表达了中国人的怀乡情结。 对几千年来一直在饥饿和温饱之间徘徊的中国人来说,在对吃有天然热情的饥荒时代,吃是生存,在过了温饱阶段的今天,吃已成为文化,如何满足口腔欲望,升华到精神层面成为问题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中国人特别讲究饮食文明。 钟鸣鼎食,是经典庄严的仪式,让人进入精神殿堂,推杯换盏,多少矛盾就此缓和,多少默契都在杯之间。

中国人的乡土观念特别重,不要以为这是纯粹的感情。 这里含有口腹之欲。

吃吧,中国人很宽容

孔子说:“食、色、性也。” 其生活条件简陋的年代,可以将饮食和性坦率地肯定为人生大事,其本身就是对人性深刻发现的内在。 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简单的道理,孔子死后几千年,一直不清楚。 在五四运动期间,鲁迅的大驾驶必须庄严宣告:一要生存,二要迅速发展。 生存就是吃、快速发展、性。 但是,孔子大人有点矛盾。 他偏偏要把对女性的爱好和道德对立起来。 “有些人我从没见过美德。 ”。 圣人说,凡人当然不敢反抗。 长期以来,中国人对女性,特别是美女非常警惕,对性的热爱很反感。 也就是所谓的“万恶淫为首”的人。 但是,对于人性的另一个诉求——食物,中国人非常宽容。 民以食为天,中国人最大的事件就是填饱肚子。 如果不擅长这个的话,我就不擅长中国。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如果不能理解这个最普遍的真理,就不可能发现内在的中国人情世故。

吃这个字,从嘴里开始,本来是表意,本义是口腔,有发声和吃饭两种功能。 但是,中国人似乎更重视饮食的功能,不用说话,不吃饭就活不下去。 早就有甲骨文中的“口井”、计口分田、井田制,到了“说文”就排除了“口、人是口食也”的发音。 实际上,在多个圣贤典籍中,口等于人,《孟子梁惠王上》:“百亩田,不抢其时,几口之家可以不饿。 ”。 于是诞生了世界无与伦比的语言——人口。 人是嘴,嘴是人。 人好像只剩下一个嘴,除了嘴什么都没有,连肚脐下的三寸都空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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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“人口”这一意味深长的造词法,在逻辑上诞生了“户籍”一词。 也就是说,填饱肚子不仅是每个人的头等大事,也是构成家庭、巩固社会秩序的根本大计。 中国人总是讲究暗示,但在这里并不害羞,一点也不隐藏肠胃功能的紧迫性。 夫妇都叫“夫妇”,用英语来说,husband、wife和mouth是八竿子打不着的。 中国人什么事件都和吃有关。 通常,草民在询问什么职业时,都会回答“吃××饭”。 好像除了吃饭什么都不做。 过去,上海的流氓坦然宣布自己“吃白相饭”。 “白相”是上海话,什么也不做,整天游手好闲。 当然没有认真的意思,但是和“吃饭”相关联的话,有认真的职业的意义。 西方留学生学中文,不知道为什么要用大碗吃饭,叫“吃大碗”,在食堂吃饭,还是“吃食堂”。 他们的想象力不行,不能说明食堂被几千到几万大学生咬了多年,依然很傲慢。 他们不能理解的是,生活在农村,青山绿水之妙不在养眼,空气鲜兼优,不是不养肺,而是有利于口腹之欲:“靠山,靠水”。 想想看,吃水的样子还可以,吃山的样子也许恐龙也不可思议。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中国人讲究饮食文明

这并不能证明中国人特别贪婪,相反中国人特别重视饮食文明。 钟鸣鼎食,是经典庄严的仪式,让人进入精神殿堂,推杯换盏,多少矛盾就此缓和,多少默契都在杯之间。 感情的交流,不仅是人类,也是已故的祖先,是一样的。 西方基督教扫墓,多用花,但中国人祭祀食物。 清明节坟头烤鱼和香蕉献,白米饭配巧克力。 说是祭祀祖先,其实是自祭。 《孟子》中的齐人利用这个空子,到人的坟墓之间吃人祭祀的食品,居然能娶两个妻子。 明清之际,清明扫墓成了美食节。 张洙在《陶庵梦忆》中写道:“扬州清明,出城市男女,家家户户展示坟墓。 家里有好几个坟墓,但是明天一定会展出。 所以,轻型汽车马,长笛鼓画船,不惜重复,往返。 监狱里的小房子拿着雅虎核纸的钱,去墓地。 祭完、席地饮胤”这里的菜肴种类是料理的总称。 然后,喝胤是古礼,喝是祭神的酒,胤是祭神的肉。 无论是上帝还是祖先,决不吃任何东西,无论多么丰盛的菜肴,最后都进入了自己的肚子。 但是,这不仅有口腹之欲,也有精神成分,喝祭神的酒叫做“饮福”,吃祭神的肉叫做“受胤”。 也有得福的意思。 在这样的饮食期间,人和祖先得到了信息表达。 这种信息表达的手段不仅在子孙和祖先之间,在人类和不吃人间烟火的神佛之间也同样通行。 祥林嫂视为性命交关的“福礼”,其实不过是一条大鱼。 家神只有吃了,才祈祷你能发财。 中国人很重视新年,从12月24日开始过“小年”,首先要祭祀灶神。 这个神不仅管理你家的伙食,还每年回天报到,评价这个家的道德行为。 这一天贿赂监视自己的家神,就在他上天报告之前,给他吃得很惨。 最后给他吃了炉灶里的糖,其实是麦芽糖。 很黏人,让他去玉皇大帝那里,有坏话也说不出来。 但是,我父亲,不巧的是写了对联。 说天好,下界安全。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我想既然嘴粘在灶里的糖上,就不能说坏话,不能说好话。 之后,我想是不是到了说好话的时候了,吐出糖,或者匆匆吃了。 滔滔不绝地说好话。 但是,这种吃人的东西不是口软,值得玉皇大帝信赖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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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问题,我不敢问。 因为父亲早就警告过,孩子,过年时期,胡说八道会破坏神佛的心情,影响一年的运气。 尽管如此,父亲还是不太信任我,写下防御性的帷幔贴在墙上:童言无忌。 但是,到了30岁,被强制使用厕所用的草纸,被擦了嘴。 也就是说,让神佛把我的嘴变成肛门,让我说的话变成从肛门散发出的臭气。 但我不认同。 我说的一切都出自我的童心,都是最纯洁的。 灶神吃了别人的东西,会报喜不愁。 美德多少有点污点吧。 巴金斯所追求的那种来自纯洁童心的话,不是说真话,而是放屁,贪婪的下放神仙,享受着神圣的荣誉。 这个世界真的让我充满了狐疑。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但是,后来的人长大了,看到的东西多了,并不奇怪。

吃显示圣教的文化基础

中国人对饮食的豪情与对女色的警惕成正比。

《三国》《水浒传》《西游》里的英雄不是对女人没意思,而是有点仇恨。 无论是什么盖世英豪,犯什么错误,但是,如果犯了有色的字,一世的英文名就会消失。 所以关公、武松、孙悟空乃至诸葛亮、吴用对异性都没有任何感觉,无论什么阶级的英雄,一旦带有女色,都很搞笑。 猪八戒一看到女人就流口水,吴承恩也利用一切机会,让他出洋相,这还没算,给他猪脸,给他俗语,叫丑人做怪事。 但是,中国古典传说中的英雄主义在色彩方面受到压制,经常在吃喝方面发泄。 武松景阳岗打虎,英文名盖世。 为了表现超人的神勇,首先让他一口气喝了18杯酒,然后加了几斤牛肉。 武松灌醉蒋门神,不吃不能喝英雄本色,吃喝不醉,不显武术高超。 关公砍了华雄,如果没有剪了头还没凉的酒,一定是大杀风景。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有食量和喝量,就有英雄气概。 两者的比例关系是为了避免文学经典重复而说明的。

在西方人看来,这还有一点差距。 他们中世纪的英雄,首要的是骑士,其英雄气概与将生命献给美女的觉悟程度成正比。 在他们看来,光吃,忽略美女是野蛮的。 他们不会像中国人那样花那么多时间做饭。 正因为如此,只有快餐、汉堡包、马马虎虎、大大咧咧地吃,才能充分展现他们的个性。 在中国人,特别是圣人之徒看来,如此简单轻率,简直荒谬。 孔子云:“肉不正确,不吃。 ”。 所以中国的厨师,讲究“刀工”,显示出富有圣教的文化基础。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庄严地看食物是在中国文化辉煌以前就传下来的。

中国文化起源于北方黄河流域,但在对饮食的研究中,南方人却出身于蓝色。 广州人在恋爱中,至少到目前为止,没有表现出特别的骑士精神,但全中国都知道北京人什么都敢吃,广州人什么都吃。 这真让北方人肃然起敬。 福州人比广州人胆子小,但是一辈子花在做食物上,消耗的生命可能是北方人的好几倍。 福州人和广州人一样讲究美食,美是吃花样的,所以和食物本身无关。 要义只有超越口腹之欲,才能升华为美学。 光是嘴里的欲望,就是好吃的鬼、贪婪的女人,超越了它,有着非常高雅的说法,被称为美食家。 福州人一说起锅边的糨糊,或者读牡蛎( de )饼,就会流口水。 这不是贪婪,而是对乡土文化的爱。 乡土感情,是从娘胎里带来的,到了美国,在纽约定居了两三代,还是没变? 在唐人街,早上可以用福州话买柿饼。 说广州话在纽约比英语难,但广州人的骄傲在旧金山,在餐厅可以用广州话买蛇羹。 当然,东北人一听到蛇,就会想起那湿漉漉的皮和毒牙,有种出汗后毛孔粗大的感觉,所以还是不要吃了吧。 但是他们那里的猪肉炖粉条也是绝对的。 以赵本山为代表的东北老乡,相信吃了这个会变成活雷锋。 流行歌曲就是这个的证据。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怀乡是怀旧的癖好

这就是所谓的乡土料理,说起乡土,感情成分很浓。 有道是:月亮是故乡的明,红烧猪肉的粉条是故乡的美。

英国人发明了nostalgia这个专业术语,翻译过来叫怀乡病,但是他们不知道怀念家乡的什么,但是我们中国人很诚实,怀念家乡风味的食物。 当然,住在天堂的苏州人,就像老夫子说的那样,没有胃口,而且用吴非软语称呼名字,就像霓虹的羽衣曲一样蓬松。 东北农民的猪肉煮得太土了。 但是,苏州人也哪儿也去不了。 早晋朝,在升门离开张翰,在洛阳当官,干得很好。 突然起了秋风,想起了家乡的鲈鱼,流口水了。 也没能当官。 我回家吃鲈鱼了。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中国人的乡土观念特别重,不要以为这是纯粹的感情。 这里含有口腹之欲。 吃的最大好处是怀念,鲁迅从东洋回来后,又去了北京,吃了多少山珍海味? 不料,在《故乡》里宣布他小时候吃的罗汉豆最好吃,郭沫若从日本岗山医学院毕业,来到上海,成为大诗人,竟不让他忘记四川的红薯。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我知道所谓怀乡其实是一种怀旧癖。

与口腹之欲相比,性欲的动作有些粗鲁,不是怀旧的诗意,肢体语言更简洁明快,但性欲的优势不是怀旧,而是追求新事物,不见任何身体的乡土观念集中在女性身上。 拜伦在欧洲旅行,无论去哪里,都会陷入疯狂的爱情中,不断地改变着新的恋爱对象,歌德到了80岁还在恋爱方面寻求新的东西。 喜悦已成中外男性的通病。 如果评价的话,克林顿会成为正确的代表。 这可能是因为,食物的美丽不会长久改变,但异性的青春不会永远持续。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但是,人性总是在进化。 这几年,根据一些敏感女性的注意,又迅速发展,她们的老师,摆脱了以前流传下来的喜悦和厌恶的旧恶习,以喜悦和新不厌的样子,平衡着新旧。 民间谚语证明:外面红旗飘扬,房子里红旗不倒。

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◎孙绍振,学者。 现在住在福州。 有《面对陌生人》、《灵魂喜剧》、《孙绍振幽默文集》等。

插图:李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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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“中国人的吃饭与怀乡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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